从“买新地”一事出发,聊聊任天堂的搬家盖楼史

2022-05-02 星期一

  2022 年 4 月 12 日,任天堂宣布以 50 亿日元的价格买下京都市南区的一块土地,该片土地将用于建造新的研发中心。


(中间红色区域就是任天堂购买的地块)

  对主机圈而言,这条消息颇有戏剧性。2022 年 1 月 18 日,微软证实将收购动视暴雪;2 月 1 日,索尼又宣布收购 Bungie。相比于其它两家积极并购工作室的态度,任天堂“买地盖楼”的行为反倒有些另类。

  不过我认为从任天堂买地一事中,倒是可以解读出不少细节。因此,本文的内容主要分为两方面,其一是对既有信息的归纳梳理;其二则是从事件出发,对任天堂的未来战略提出一些推论。

  由于我的眼界有限,推论部分的内容虽然有一些论据,但未必准确。如果各位有其它见解,也欢迎在评论区中交流。

任天堂的搬家史

  根据任天堂官网公告,此次购地后公司将建造全新的第二开发中心。值得一提的是,新大楼的坐标正好处在任天堂总部和现有开发中心的中间地带。

  总部大楼和开发中心现在都坐落于京都市南区。对于任天堂而言,这两栋建筑已经是第四代总部基地。

  1889 年任天堂成立后,曾在京都市下京区键屋町建立第一代总部。到了 1930 年,任天堂又对第一代总部进行改建,最后形成数层高的第二代总部楼房。今年 4 月 1 日开始营业的「丸福楼」酒店,正是在这第二代总部的基础上改造而来。


(第一代总部)


(第二代总部旧照)


(在第二代总部基础上改建的「丸福楼」酒店)

  不过第二代总部大楼建成时,任天堂依旧操弄着自己的老本行:卖纸牌。1959 年,任天堂和迪士尼创建了合作关系,开始销售迪士尼卡通形象的扑克牌。同样在这一年,任天堂本社搬迁至对应工场,也就是后来的第三代总部大楼。


(任天堂第三代总部大楼,via:twi@るふとぷ

  第三代总部大楼位于京都市东山区福稻上高松町,它见证了任天堂的鼎盛时期。1969 年,山内溥开始组建游戏部门,随后公司诞生了一系列经典产品,例如街机游戏《大金刚》、Game&Watch,还有大家熟悉的 FC 红白机等等。直到 2000 年底,任天堂总部才再次搬迁。第三代总部大楼则更名为「任天堂京都研究中心」,目前 Mario Club 软件调试团队仍在此地工作。

  至于第四代总部大楼,就是大家时常在网上看到的那栋“朴实无华方块型”建筑物。这栋大楼的建筑总面积达到 32932 平方米,至今仍是任天堂公司总部的所在地。


(任天堂本社大楼)

  但另一方面,若你看到某栋带有任天堂标识的方块型建筑,不要想当然地认为它就是任天堂总部大楼,因为任天堂的开发中心也是这种设计风格。


(任天堂本社开发中心)

  与总部大楼相比,「任天堂本社开发中心」大楼更加“年轻”一些。开发中心楼在 2014 年 3 月竣工,地址位于任天堂总部大楼的西北方。从建筑总面积来看,「任天堂本社开发中心」达到了 50229 平方米,明显超过了总部大楼的规模。开发中心楼竣工后,原总部开发人员和分散在京都市其它地区的工作人员都搬入这栋新大楼办公。  

  开发中心竣工的次年即 2015 年,任天堂迎来了数个大事件:当年 3 月 17 日,公司公开了代号为「NX」的新主机,也就是现在的 Switch;7 月 17 日,任天堂前社长岩田聪猝然离世,之后君岛达己临危受命;9 月 16 日,任天堂情报开发本部(EAD)与任天堂企划开发本部(SPD)合并成为任天堂企划制作本部(EPD),为 Switch 研发软件内容。一番努力后,任天堂 Switch 终于在 2017 年 3 月 3 日正式发售。

既不差地,也不差钱

  聊完了往事,再说说现在的情况。此次任天堂买下的地块总面积为 10029 平方米,投标价格则为 50 亿日元,约合人民币 2.5 亿元。作为对比,某篇报道提到任天堂当初建造「本社开发中心」时,购地费用为 128 亿日元,约合人民币 7.6 亿元,土地面积则为 4 万平方米左右。

  官方介绍道,地块上的新建筑暂称为「任天堂本社第二开发中心」。新大楼的建筑总面积约为 38000 平方米,共计 12 层 72 米高。这栋新楼预计在 2027 年 12 月竣工。

「任天堂本社第二开发中心」效果图

  在此期间,任天堂不会闲着。《日本经济新闻》的一篇报道指出,任天堂会先租用「京都市上下水道局」新政府大楼的六、七两层用于办公。租期大概从 2022 年 5 月开始。


(任天堂附近的新政府大楼,via:VGC)

  此外,任天堂还将在第三代总部大楼,即「任天堂京都研究中心」的场地上再搭建一栋楼房,该栋楼房的作用也是为本社开发者提供场地。


(第三代总部大楼周围的空地可能会盖起新楼,via:VGC)

  盖新楼,租房间,任天堂在购地方面显露出一副“不差钱”的态度。就事实而言,任天堂的确有这么做的底气,因为它已经靠 Switch 获得了巨额利润。

  截至 2021 年 12 月末,Switch 硬件销量达到 1.35 亿台,软件销量为 7.66 亿份。伴随着 Switch 主机和游戏的热销,任天堂的利润额持续增加。2021 年 3 月时,公司的全年营业利润已有 6400 多亿日元。


(任天堂营业利润表)


(任天堂资产负债表)

  2021 年 11 月的经营方针说明会上,任天堂现任社长古川俊太郎表示 Switch 的成功已经超出了公司预期。他还提到任天堂将斥资 1000 亿日元,进一步提升公司内部的研发实力。

  现在来看,购地所花的 50 亿日元应该在上述预算范围内,而这 1000 亿日元的自我投资不过是任天堂公司资产的一小部分。对任天堂而言,既然现在拥有了充足的现金流,那么拿出一些钱为后续发展做好准备,算是一种合理的举措。


(任天堂现任社长古川俊太郎)

  不过若想提升公司实力,不单有“盖大楼”这一条路。像微软和索尼那样买下现成的工作室,同样是一种可行的办法。但在收购这个问题上,任天堂有着自己的见解。

买人还是买地?

  在 2022 年 2 月的投资者问答中,古川俊太郎曾被问及任天堂是否会收购其它工作室,他的回答颇为有趣:

  我们的品牌是建立在我们员工精心打造的产品之上的,如果我们的团队中有大量不含任天堂 DNA 的人,这对公司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作为任天堂发展史上的灵魂人物,山内溥也曾提到所谓的“软件属性”。他认为任天堂员工中既有“硬件属性者”,也有“软件属性者”。任天堂甄选人才的重要标准,就是看这个人是否具备所谓的“软件属性”。更具体地说,就是看他是否善于发掘游戏背后的娱乐性和创新性。

任天堂的职务招募范围很广泛

  我认为,古川俊太郎提到的“任天堂 DNA”与山内溥指出的“软件属性”道理相通。为在激烈的竞争中取得优势,任天堂一直依靠纯粹的内容和新奇的创意吸引顾客。这也让任天堂的开发班底具备了自身特色,贸然对外收购反而会抹消企业的“个性”。

  但与此同时,任天堂并不反对“收购”本身。譬如 2021 年 1 月,任天堂就买下了《路易吉洋楼 3》开发商 Next Level Games;2022 年 2 月份,任天堂又与 SRD 公司股东签署股权转让协议,并在 4 月 1 日完成收购。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两家公司与任天堂的关系已经十分深厚。Next Level Games 在 2005 年就为 NGC 开发《超级马力欧 激战前锋》;SRD 也与任天堂协作了 40 年,已是任天堂的实质子公司。对任天堂管理层而言,这两家公司显然具备“任天堂 DNA”,所以才可将其放心买下。

  关于对外收购,任天堂抱持谨慎保守的态度,于是所谓的“买地盖楼”便有了进一步的解释:相较于购买外部资源,任天堂更希望发展内部团队的力量,从社会中不断吸纳人才,培养一支优秀且独特的开发队伍。“买地盖楼”正是为实行此番战略提供场地和组织保障。

  上述做法能够避免直接收购所带来的种种风险,同时壮大现有的任天堂软件开发组规模,为后续内容的制作输入人才动力。

  但反过来,购买现成的工作室和游戏 IP,也可快速扩充平台方的游戏阵容和品牌影响力。微软就采用了革新服务和收购开发商“两手抓”的模式,通过 Xbox Game Pass 迅速增加产品曝光度。

  按照最理想的推演,任天堂在 2027 年底盖好自己的第二开发中心,此时微软可能已经把动视暴雪收入囊中,索尼或许也买下了更多工作室。三家厂商的行动各有其考量,本质上都是基于自身情况所做出的发展策略。对于任天堂,增强本社力量应该更为重要,因此“买地盖楼”自然是一种稳妥之举。

结语

  对于企业管理者,公司的任何行为都会伴随着收益与风险。任天堂“购地建楼”的行为看似另类,可对其自身而言,或许是最合适的一种决策。

  但与此同时,主机市场竞争激烈,外围形势又复杂多变。到底哪家厂商的做法更胜一筹,我们不能妄下判断。待条件成熟,时间自然会为我们揭晓答案。


后注:

  部分文章及材料中,任天堂第一代总部与第二代总部因处于同一地,所以可能统称为“第一代总部”。以此类推,「任天堂京都研究中心」属于“第二代总部”;「任天堂本社」属于“第三代总部”。记述方式的差异取决于作者的态度,但指代对象都是一致的。


参考材料:

1.任天堂:本社隣接市有地の取得について;

2.维基百科:任天堂;

3.于子将:任天堂斥资近 10 亿 新开发中心大楼完工;

4.日本经济新闻:任天堂、旧本社跡地にゲーム製作向けのビルを新設!ガチで本気出す;

5.任天堂:株主·投資家向け情報 > 業績·財務情報 > 決算ハイライト;

6.がめ速:【速報】任天堂「株式会社SRDの子会社化に関するお知らせ」;

7.VGC:Nintendo starts work on new development expansion building;

8.IGN:Nintendo Isn't All That Interested in Acquiring Companies, Prizes 'Nintendo DNA';

9.井上理 著,郑敏 译:《任天堂哲学》,南海出版公司 2018 年第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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