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时代的抗议艺术与艺术家们:美国艺术反而变“差”了?

2021-01-12 星期二

特朗普的出现何以给艺术家带来无尽的创作灵感?

 

有许多人这样评价特朗普:尽管特朗普的任期即将结束,但特朗普之后的世界跟特朗普之前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似乎意味着,纵使特朗普即将在政坛隐去(不知道在卸任前他还会惹出多少幺蛾子),特朗普时代所留下的印迹是很难被世人所磨灭的。

 

特朗普影响了美国生活的方方面面,除了被民粹主义撼动的政治制度、越来越严重的疫情、美国与欧洲难以修复的关系、女权运动和“黑命攸关”运动越烧越旺……特朗普的影响还扩展到了艺术界——正所谓“江山不幸诗家幸”,特朗普的出现给了许多艺术家无限的创作灵感。

 

对于艺术来说,情绪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在危急关头的时候,艺术家能从激烈的情绪中找到许多创作的灵感和动机。在艺术中表达抗议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尤其在当代艺术中,艺术与观念的结合愈加紧密。二十世纪末,波普艺术中的“政治波普”就因此诞生了,“政治波普”十分重视艺术中的政治表达。政治已然是当代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许多具有社会责任感的艺术家,也会用艺术这个工具来为弱者发声,质疑这个世界中的不公正现象。

 

艺术家阿拉姆·汉·西弗恩特斯(Aram Han Sifuentes)在2016年创作的作品,“Official Unofficial Voting Station: Voting for All Who Legally Can’t”(官方投票站:那些没有合法投票权的人的投票处),阿拉姆·汉·西弗恩特斯以此抨击美国选举制度中有上千万人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拿到选举权。

艺术家阿拉姆·汉·西弗恩特斯(Aram Han Sifuentes)在2016年创作的作品,“Official Unofficial Voting Station: Voting for All Who Legally Can’t”(官方投票站:那些没有合法投票权的人的投票处),阿拉姆·汉·西弗恩特斯以此抨击美国选举制度中有上千万人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拿到选举权。

因此,抗议艺术也成为了当代艺术中的“显学”之一。古巴的塔尼亚·布鲁格拉(Tania Bruguera)、以色列的耶鲁·巴塔纳(Yael Bartana)、美国的卡拉·沃克(Kara Walker)和墨西哥的佩德罗·雷耶斯(Pedro Reyes),都因为其作品有着浓重的社会批判性和政治讽刺性质而闻名。

 

但是,特朗普改变了抗议艺术。特朗普让抗议艺术家的抗议目标集中到一个人身上。特朗普的上台给美国带来了巨大震撼,这使得抗议艺术重新焕发生机。《赫芬顿邮报》的编辑凯瑟琳·布鲁克斯(Katherine Brooks)在特朗普上台时给艺术家写了一封公开信:“致艺术家:写剧本吧!绘画吧!雕刻吧!表演吧!因为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艺术。”凯瑟琳·布鲁克斯还说,总有人认为,艺术家没有义务介入政治,但其实所有好的艺术都是具有政治性的。在某种程度上,艺术是治愈文明、改变思维的方式之一。

 

就在特朗普上台没几天时,在一场反特朗普集会上,曾拍摄《华氏911》和《华氏11/9》的纪录片导演迈克尔·摩尔就曾呼吁:“让我们组成一支喜剧大军,将特朗普打倒。”一名街头艺术家甚至说,“特朗普让艺术再次伟大。”一场轰轰烈烈的反特朗普艺术运拉开了帷幕,越来越多讽刺特朗普的视觉艺术作品开始出现。

 

特朗普的任期即将结束,当我们回顾特朗普执政这四年,反特朗普艺术运动如何改变了美国的视觉艺术?特朗普真的“让艺术再次伟大了”吗?我们又该如何梳理和总结这四年抗议艺术的发展?

 

《华氏11/9》剧照,该纪录片探讨了特朗普会被选选民出来的原因

《华氏11/9》剧照,该纪录片探讨了特朗普会被选选民出来的原因

在美国抗议艺术的谱系中,特朗普如何改变了抗议艺术?

 

美国的抗议艺术源远流长。早在美国诞生之前,新英格兰地区就有着高度发达的印刷业。因此,除了文字之外,当时的报刊也会运用漫画的形式批评时政。对于一张批判性报纸而言,文字和漫画只是抗议的两种媒介罢了。

 

1734年,彼得·曾格主编的《纽约新闻周报》,因经常讽刺英国驻北美殖民地官员,曾格被殖民地政府以“煽动闹事”罪逮捕了。在法庭上,德高望重的汉密尔顿发表了反抗英国殖民政府专制统治的演讲。从此,批评美国政府官员被视为美式言论自由的支柱之一。在这种背景下,美国的政治漫画茁壮成长。一直到今天,政治漫画依然有市场,《纽约客》的政治漫画就一直被许多人奉为经典。

 

不过,美国漫画议政的传统,似乎“独立”于艺术史之外。一般来说,政治漫画作为美国新闻史的一部分被讲述,而不是作为艺术史的一部分被记载。我们今天讲到“抗议艺术”,似乎不太会联想到政治漫画,毕竟那是出现在大众传媒的作品。随着当代艺术对媒介本身的不断反思,再加上平民时代、消费主义时代和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传统艺术中的政治批判性逐渐与当下的时政和流行的媒介相结合。尤其在观念艺术大行其道的二十世纪,许多具有强烈政治立场的艺术家,他们会用其创作来表达抗议。这类抗议艺术的形式比政治漫画更加复杂多样,但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与其政治漫画的内核是相似的。

 

在现代抗议艺术中,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作品是著名当代艺术家安迪·沃霍尔在1972年美国总统大选时所创作的作品——《投票给麦戈文》(Vote McGovern)。在这幅画中,尼克松的脸被涂得又绿又蓝,沃霍尔用此以讽刺尼克松在电视上的难看而尴尬的形象。(沃霍尔引用了1960年尼克松和约翰·F·肯尼迪的首次电视辩论,那场辩论尼克松输在了难看的形象上。从此,电视辩论改变了美国总统大选。)安迪·沃霍尔的这幅作品,影响了这几十年里美国大选的海报创作。如今,在竞选中各种讽刺、丑化竞争对手的图像,都深受这幅作品影响。

 

《投票给麦戈文》(Vote McGovern),安迪·沃霍尔,1972年

《投票给麦戈文》(Vote McGovern),安迪·沃霍尔,1972年

1980年美国大选时,著名街头艺术家凯斯·哈林(Keith Haring)曾从《纽约邮报》里的有关里根的头条新闻中,通过剪报拼贴出多幅《里根:准备杀人》(Reagan:Ready to Kill),这个作品将里根和“3K党”的图像并列,从而造成从字里行间解读出里根讲话深层含义的效果,并以此讽刺里根的政治立场。哈林还像打游击一样把这个作品贴在城市的报摊和路灯柱上,做到了行为艺术与视觉艺术的结合。

 

《里根:准备杀人》(Reagan:Ready to Kill),凯斯·哈林,1980年

《里根:准备杀人》(Reagan:Ready to Kill),凯斯·哈林,1980年

在2012年美国大选时,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威拉德·米特·罗姆尼曾批评美国政府保障女性健康的福利政策。由此,艺术家丹·莱西(Dan Lacey)画了一幅叫《罗姆尼与装满女性的活页夹》(Mitt Romney With Binders Full Of Women)的画。在画中,罗姆尼抱着伸出女性大腿的活页夹,以此来讽刺罗姆尼不支持性别平权的政纲。

 

丹·莱西(Dan Lacey),《罗姆尼与装满女性的活页夹》(2012年)

丹·莱西(Dan Lacey),《罗姆尼与装满女性的活页夹》(2012年)

与以前总统选举时温和的抗议艺术相比,特朗普时代的抗议艺术显得更加尖酸刻薄或简单粗暴。在特朗普还没上台的2015年,纽约街头艺术家汉克斯(Hanksy)曾在街头将特朗普画成一坨粪便。这个名为“愚蠢的特朗普”(“Dump Trump”)的涂鸦作品,当时在社交媒体上引起了巨大的关注度,大家纷纷去拍照打卡。不过,在特朗普上台后,该涂鸦被清洗干净了。

 

在特朗普竞选时,洛杉矶艺术家伊尔玛·戈尔(Illma Gore)画了一幅名为《让美国再次伟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特朗普裸体画。在这张裸体画上,特朗普的性器官尺寸非常短小,伊尔玛·戈尔以此来讽刺特朗普在竞选时嘲讽对方的性器官尺寸。因为这幅作品,伊尔玛·戈尔收到了死亡威胁,在街头还遭到特朗普的支持者袭击。此外,她还收到了特朗普法律团队的警告。

 

街头艺术家汉克斯的特朗普涂鸦“愚蠢的特朗普”(“Dump Trump”)

街头艺术家汉克斯的特朗普涂鸦“愚蠢的特朗普”(“Dump Trump”)

比较“出格”的,是艺术家莎拉·列维(Sarah Levy)用自己的经血和卫生棉条创作的特朗普肖像画。她为之取名为“无所谓”(“Whatever”)。莎拉·列维以这种石破天惊的创作手段,来批评共和党反对女性堕胎权的态度。莎拉·列维说,在今天流量为王的时代里,艺术要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才可能有机会表达出要表达的话。莎拉·列维之所以这么做,也是鼓励女性要与月经羞耻做斗争,并争取性别上的平权。

 

莎拉·列维的《无所谓》(“Whatever”)

莎拉·列维的《无所谓》(“Whatever”)

左翼艺术团体鲁特(t.Rutt)曾购买了特朗普的竞选巴士,并将其改装成一个艺术作品。他们在车上的一侧写上“T.RUMP:Make Fruit Punch Great Again”(特.朗普:让水果被再次变好),另一侧写上,“T.RUTT:#WomenTrumpTrump.”(鲁特:#女人特朗普特朗普)。他们坐着这辆车穿越美国,并拍摄了纪录片。该辆大巴第一眼看上去太像特朗普竞选巴士,以至于特朗普的支持者会热情地走上去合照,而特朗普的反对者误认其为敌人。鲁特希望他们能通过这辆巴士的模糊性,做到许多抗议艺术无法做到的事:与不同意见的双方有所接触对话。此外,他们还在2017年3月给费城的公交车上装了金色的花洒,以讽刺特朗普曾让多名妓女在他面前表演“金色沐浴”的丑闻。

 

鲁特的特朗普巴士

鲁特的特朗普巴士

艺术家布莱恩·惠特妮(Brian Whiteley)的艺术行为,更加简单直接。惠特妮在纽约中央公园立了一块墓碑,上面写着特朗普的名字、出生年月和墓志铭“让美国再次伟大”(“MADE AMERICA HATE AGAIN”)。但是,该作品被公园拆除,惠特妮也被警察带去问讯。类似的图标和标志,还有洛杉矶艺术家“塑料耶稣”(Plastic Jesus),他在网上免费给人们打印“No Trump Anytime”(永远没有特朗普)的交通标志,以此来宣传自己的抗议。

 

布莱恩·惠特妮在纽约中央公园所立的特朗普墓碑。

布莱恩·惠特妮在纽约中央公园所立的特朗普墓碑。

女权主义艺术家朱迪思·伯恩斯坦(Judith Bernstein)创作了多幅讽刺特朗普的绘画,她的“金钱一击”(“money shot”)系列,总会包含特定元素:特朗普的名字、男性性器官、美元符号、法西斯标志和美国国会大厦等政治符号。在背景上,朱迪思·伯恩斯坦还会加上“schlong face”(俚语,指男性性器官)之类的有性器官侮辱意味的脏话。朱迪思·伯恩斯坦说,“我要展示特朗普的身份:一个蠢货、怪物、小丑、种族主义者、歧视女性者。特朗普是个骗子,他将白宫变成他的个人提款机。”为了讽刺和咒骂特朗普,伯恩斯坦使用了一种浮夸而爆裂的画风。

 

朱迪斯·伯恩斯坦的“金钱一击”(“money shot”)系列之一。

朱迪斯·伯恩斯坦的“金钱一击”(“money shot”)系列之一。

另一位白人女艺术家安德烈·鲍尔斯(Andrea Bowers)则收集特朗普时代抗议游行的口号,并将其做成霓虹灯,悬挂在博物馆、美术馆和其他公共场所里。她收集的口号包括女权游行中的口号“别碰我”(“Don’t touch me”)、“依然那么坏”(“STILL NASTY”),还有环保游行中的口号“气候变化是真实的”(“Climate Change is Real”)。她对《纽约时报》说,她非常喜欢这些口号中的诗意。她选择将这些抗议口号变为艺术。

 

旧金山欧巴布也纳艺术中心(YBCA),安德烈·鲍尔斯的作品“气候变化是真实的”(“Climate Change is Real”)霓虹灯悬挂在艺术中心外面。

旧金山欧巴布也纳艺术中心(YBCA),安德烈·鲍尔斯的作品“气候变化是真实的”(“Climate Change is Real”)霓虹灯悬挂在艺术中心外面。

特朗普并没“让艺术再次伟大”,反而让艺术变“差”了?

 

简单、直接、出格、刻薄,似乎成为了这场反特朗普艺术运动的特定形容词。特朗普的上台深深震撼着美国知识分子和艺术家的内心,这种梦魇般的景象使得艺术家拥有着太多的愤怒和情绪,以至于艺术家们使用最极端的形式来讽刺和咒骂特朗普。

 

艺术评论家扎利卡·斯莫尔(Zachary Small)认为,在互联网时代,艺术要成为关注的焦点就得“搏出位”,尤其是抗议艺术。在特朗普时代,关于特朗普的讽刺和讨论在网上比比皆是,这时出现一幅石破天惊而夸张的抗议艺术,就能成为网民们广为传播的“网络梗图”。在近些年来,抗议艺术和“网络梗图”首次得到如此高度的融合。这充分体现出艺术家用艺术和新媒体手段介入政治的手段和决心。

 

但是,作家凯里·邓恩(Carey Dunne)对此表示了批评。她认为,这场反特朗普艺术运动中的许多作品,都没有能表达出特朗普这个“邪恶小丑”面具背后的真正威胁。在仇外心理和特朗普式言论横行的美国社会里,美国人不仅需要这些“梗图”,还需要更为深刻的艺术品。许多艺术家看到了“风口”便“投机取巧”,迎合了互联网的流量逻辑和受众心理,以“不惊人死不休”的作品“搏出位”,这无疑降低了这些艺术作品的水准。在许多反特朗普的艺术作品里,观众仅能看到简单粗暴地谩骂、诅咒、口号式的抗议。这场反特朗普艺术运动的“格尔尼卡”时刻,远未到来。

 

2017年,美国艺术家艾德·拉斯查(Ed Ruscha)所创作作品《我们的旗帜》,反映出美国所受的重创和撕裂。

2017年,美国艺术家艾德·拉斯查(Ed Ruscha)所创作作品《我们的旗帜》,反映出美国所受的重创和撕裂。

艺术评论家索菲·海格尼(Sophie Haigney)也认为,特朗普没有“让艺术再次伟大”,反而让艺术变“差”了。索菲·海格尼认为,在互联网时代里,各种各样的令人震惊的事件,早已经让人麻木,“震惊”作为政治艺术的效果已经减弱了许多。各种各样的“暴力”图像早已在互联网上泛滥成灾,反特朗普艺术家们的抗议艺术对普通观众的震慑程度实际非常普通。如今,在视觉上,已经没什么图像可以让观众感到震惊了。用经血画的特朗普肖像《无所谓》和朱迪斯·伯恩斯坦的“金钱一击”系列,只能触发观众的震惊体验,这是远远不够的。

 

安德烈·鲍尔斯的霓虹灯作品,则将抗议艺术转化为商业工具。索菲·海格尼认为,艺术和商业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黑豹党的文化部长埃默里·道格拉斯(Emory Douglas)曾称,艺术应将利用商业性来宣传政治目的:大众是很少去艺术馆的,真正为人民服务的艺术家,要使用商业这一套大众更为开放的传播形式,来宣传一些政治理念。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这类具有煽动性的抗议艺术曾能有效地设置抗议议程。但是,如今商业本身正在收编抗议艺术的图像和语言。安德烈·鲍尔斯的霓虹灯作品,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抗议标志,反而更像Instagram的标志,其抗议效果微乎其微。商业的力量,使得抗议艺术扁平化了。

 

反特朗普艺术运动将抗议的靶子很明确地指向特朗普本人,这种“人身攻击”实际上是很肤浅的。相反,艺术家更应该关注其特朗普政府政策的影响,以及特朗普政府所造成的广泛破坏。大多数反特朗普的艺术只是反对了特朗普,他们将特朗普上台这场危机简单化了,这实际上也限制了艺术家们的抗议范围。

 

对于美国艺术家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艺术的时代。特朗普不是一个过客,在任期结束后,美国社会的危机并没有结束。具有洞察力的艺术家们,需要抓住美国社会更深层次的危机,这场反特朗普艺术运动才不会因为特朗普任期到来而夭折,而是会为艺术创作带来新的养料,让艺术真正迎来新生。

 

参考链接:https://lareviewofbooks.org/article/making-art-bad-shock-protest-visual-art-age-trump/,https://www.theguardian.com/artanddesign/2017/jan/25/donald-trump-street-artists-graffiti,https://www.theguardian.com/us-news/2016/may/07/donald-trump-penis-painting-ilma-gore,https://hyperallergic.com/307456/can-anti-trump-artists-make-protest-art-great-again/,https://hyperallergic.com/238402/trumps-menstrala-art-moment-a-short-history-of-election-art/,https://www.whiteliesmagazine.com/blog/2018/2/2/judith-bernstein-money-shot,https://www.musemagazine.it/judith-bernstein/,https://art.newcity.com/2020/05/12/vote-of-confidence-aram-han-sifuentes-radically-reenvisions-the-voting-process/,https://www.nytimes.com/2017/02/20/t-magazine/protest-art-betty-tompkins-postcommodity-rirkrit-tiravanija.html,https://www.artnet.com/auctions/artists/andy-warhol/vote-mcgovern-14,https://www.vox.com/policy-and-politics/2017/1/20/14331072/michael-moore-alec-baldwin-we-stand-united-rally-comedy,https://www.thedailybeast.com/11-best-and-worst-binders-full-of-women-memes#58fd2a6f-cc4b-4ae8-b605-1108b736263b

 

曾欣蕾系自由撰稿人。

———

微信搜索“燕京书评”(Pekingbooks):重申文化想象,重塑文字力量。

原文地址:点击此处查看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