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张英 在实现社会面清零20天后，吉林市4月28日全域降为低风险。吉林是奥密克戎BA.2攻入中国本土以来，第一个实现高位流行后社会面清零的城市。不过目前市民们的流动自由仍然是有限的。
52岁的于萍，居住在“无疫小区”，这几日每天都在朋友圈更新放风视频，这是她最近的快乐时光，每天可以下楼在小区内溜达1小时。最近她还拿到了一张出入证，如果小区允许启用，她能凭此出小区2小时，跻身全市最自由的人群。
居住在防范区内非“无疫小区”的市民，不能出小区，有人为了降低生活成本，只能等天黑后无人时偷偷下楼，在小区栅栏边上向门外偷买些便宜的蔬菜。
吉林市自4月8日实现社会面清零后，逐步尝试放开管控。管理者显然十分谨慎，全市仅有极少数人群可在有限空间内活动。最先拿到流动权的是返乡春耕的农民，接着是市内重点企业及其配套企业、一汽集团配套保供企业、农资农药等涉农企业的员工，不过这些复工人员只有一次单向流动机会，从家中前往企业后必须居厂封闭管理，不能返家。在居民区，被评定为无疫小区的小区居民，被允许每日下楼在小区范围内错峰活动1小时。
4月28日后，按照政府发布的“有序恢复城区生产生活秩序（2022第140号）”文件，吉林市大幅提升了社会面的流动性。市内企业在向相关部门备案后，持有48小时核酸阴性证明的员工可复工。在全市风险等级最低的区域——防范区内，保障基本生活需要的经营场所逐步恢复营业，复工复学居民可出入小区，无疫小区非复工复学家庭也能拥有一张出入证，私家车可以上路行驶。这些放松仍然是有条件的，比如如防范区内的居民复工复学需要经过企业开具复工证明、社区办理出入证两个环节，持证才能进出小区。
而与此同时，封控区和管控区内的居民基本无法复工复学，区内仅允许保供超市营业，而这些居民已经被强管控了54天。
全市物流未完全恢复，快递企业仅能配送封控前的存货，还不能与市外进行正常流通。同时，核酸检测仍在持续，即使是在风险等级最低的防范区，也需要每隔3天进行一次全员核酸检测。看上去，吉林要完全恢复到疫情前，还有待时日。
“无疫小区”的那1小时
4月28日早晨8点多，于萍一家人整装待发。按照小区活动时间表，接下来的1小时，将是他们楼栋居民的放风时间——他们可下楼在小区内活动，不过不允许聚集，身着防护服的志愿者会骑着自行车一路巡视看管。
1小时的下楼时间是吉林市无疫小区的“福利”。无疫小区是指：14天内小区无新增病例或无症状感染者，且最后一名密切接触者自末次暴露超过14天，核酸检测为阴性，同时在申报无疫小区前2天，对小区内所有人员完成一轮核酸筛查，均为阴性。吉林市自3月30日审批第1批无疫小区以来，共明确了10批计772个无疫小区。
4月28日“有序恢复吉林市城区生产生活秩序”文件发布后，无疫小区内复工复学居民可以凭“出入证+吉祥码”出入小区，非复工复学家庭也拥有出门自由，每户可有一张出入证。
按吉林市的政策，于萍一家算无疫小区内的“非复工复学”家庭。于萍在小吃店里做小时工，目前街上很多小吃店都未开门营业。丈夫也无固定工作，在工程队里为私营化工企业提供第三方电气仪表维修服务，近日，他长期服务的化工企业已经复工了，不过负责维修业务的安全保障部门无法给丈夫开具复工证明，社区也就不能为其办理出入证。于萍的孩子在路边摆摊，无营业执照。4月27日，于萍一家拿到了一张出入证，每天可出小区2小时，不过目前还未正式启用。
于萍所在小区位于经开区，3月5日小区就开始封闭管理，到4月8日吉林市实现社会面清零时，于萍一家没感觉到生活有什么变化，仍然是足不出户。在楼下每天都有志愿者负责看管，会守到凌晨一两点。买菜不自由，只能通过社区指定的保供渠道购买，由商家配送上门，菜品选择范围有限，只能买60多元起步的蔬菜包，价高量少。
于萍说，未来出行自由后，一家人都要赶紧找活儿干，被封闭近两月，全家都没了收入，除了生活费外还得每月支出车贷，经济压力大。
农资物流先行恢复
尹立新在吉林市内开了一家物流公司，4月25日以来公司已有数位司机复工。这些司机主要被派驻到化肥厂等农资企业负责运输，每日进行核酸检测后可出车，将化肥从市内运往农村。车门上贴有封条，司机到农村卸货时不能下车，返回后常驻农资厂内封闭管理，不能回家。据尹立新了解，为了保春耕生产，吉林市内许多农资公司都已复工。
近几日，尹立新发现复工人员的自由度在慢慢提高。起初政策要求，企业安排班车点对点接送复工人员，且需要负责做好消杀工作，同时每户家庭只能有一位成员复工。如果该人员在复工后要求返家，那么只能在外待两小时。不过从28日起，有复工证明的员工也可开私家车上班了，防范区范围地小区也不再限制2小时出行时长。
在昌邑区下辖农村的养殖场主刘峰也感到物流在逐步放开。刘峰的养鸡场占地面积2万多平米，喂养了4万多只蛋鸡，需要消耗大量的饲料。他介绍，重要的饲料蛋白原料豆粕——榨油厂生产豆油时的副产品——在吉林省内仅一家供应商，位于长春市。3月5日刘峰所在村子封村，后来供应商所在的长春市又被封控，豆粕来源完全断了，刘峰只能依靠临近的养殖场接济。所幸5天前长春的豆粕供应商成功开出了通行证，可直接送货至刘峰的养殖场。
不过，目前吉林市内的物流还未全面恢复，全市的快递运输基本处于停运状态。龙潭区一家快递网点负责人介绍，因长春市内的快递分拨点没有解封，目前吉林市内所有快递尚未恢复运营，部分快递点最近几日才开始配送网点此前的存货，具体何时能正常收发，还无法确定。
非生活必需场所等待解封
在4月28日的“有序恢复城区生产生活秩序”通告中规定，在防范区内保障基本生活需要的经营场所可逐步恢复营业，各类餐饮机构可提供外卖服务（不得堂食）。
即使是在防范区，影剧院、歌舞厅、培训机构等非生活必需的密闭场所也要求暂停开放。在船营区经营理发店的王伟介绍，目前还未接到复工文件。在区市场监管部门组建的一个理发行业群里，王伟了解到目前全区理发行业都未复工，到未来允许复工时，理发店经营者在做好每3天一次核酸、店内消杀、顾客预约制及吉祥码扫码工作后可以逐步恢复经营。针对有理发需求的人群，有许多理发师在自己所在小区内提供义剪服务，免费为老人、小孩等理发。
医疗体系内，吉林市医院正常开诊，不过门诊部与个体诊所继续停诊。李路遥是一家中医诊所的医生，所在诊所自3月2日停诊至今，他预计至少得等到6月份才能恢复接诊。自2020年以来，这家诊所已断断续续暂停运行了四五次，每次时间都会持续至少2个月。且因疫情，诊所需要额外雇人在门前负责扫码，增加了一笔人员支出。李路遥说，同行中诊所面积较大的一年仅租金就需要10多万，在这次疫情中损失惨重。
在诊所停诊期间，李路遥应吉林市医疗志愿者协会的招募，前往方舱医院做了45天的志愿者，相继义务援助过核酸采集、进舱分发物资及在医护通道负责感控等。4月24日，他所在的第七方舱在送走最后一批新冠康复者后正式关舱，据他介绍，吉林市目前仅剩一家方舱医院仍在运行。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于萍、刘峰为化名）